“呵。”
李成蹊捂着伤口蹲在地上，撕裂血肉的剧痛依然没有缓解，他的嘴角不由地抽搐了一下，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。
白砂弥月转过头来，重新变回了平时那副温和并且可爱的神情。
“真抱歉，成蹊，”她像个犯了错的小女生一样对着他垂下了头，声音里有着一丝懊恼，“我也没有想到，这头畜生居然会如此疯狂。我果然应该早一点就动手把它收拾掉的。”
或许是早已被迫习惯了那些灵异的存在，即使面对着眼前这样怪异的情景，李成蹊依然勉强维持着沉静。
他用虚弱的语气自言自语般说道：“白砂同学，原来你也是非人的存在。”
白砂弥月认真地点了点头：“嗯。”
这是李成蹊在自己的人生中第一次，但他现在心中感到的不是庆幸，而是难言的忧虑。
李成蹊叹息着问道：“果然，你一直悄悄地在关注我。为什么？像我这么平凡的人身上，又有什么值得你如此在意的地方？”
白砂弥月走到了他的身旁，向着他肩上的伤口伸出了手。
少女葱白的手指沾染上殷红的鲜血，她却毫不犹豫地将其抹到了自己的唇边，暧昧地舔净了自己的指尖。
她摇了摇头，说： “不，你绝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样平凡，成蹊——你是凡人里万中无一的特例，你看，你的血液是这样香甜可口，甚至连我自己都会不由自主地被你吸引。如若放任你不管的话，那么就像刚刚这头蛇怪一样，越来越多想要取你性命的魔物还会地聚集到你的身边。所以我得要好好地保护你。”
“‘谢谢’，虽然我挺想这么感激地回应你，”李成蹊神情苦涩，“可是我更想知道的是，为了得到来自白砂同学你的‘保护’，我又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？”
“你真是敏锐到让人觉得有些讨厌，这种时候难道不是点头答应我就好了么？”白砂弥月明明说着抱怨的话语，唇边的笑意却依然是如此天真甜蜜，“不过没关系，我只想要你成为我的‘眷属’。毕竟，就像你看到的一样，我只是一名善良无害的‘长生者’嘛。”
李成蹊很是茫然：“长生者？”
“哦，好吧，”白砂弥月有些不开心地解释道，“若用普通人熟悉的说法来讲，我们或许是和故事中那些所谓的‘吸血鬼’类似的存在。”
李成蹊眼角一跳。
也不知白砂弥月刚刚究竟做了什么，李成蹊身上被她手指触碰的伤口开始迅速地愈合起来，仿佛只是眨眼之间，就复生出了一层新嫩的肌肤。
如此神乎其技，就像是不可思议的魔法。
李成蹊仍在犹豫。
“我当然会尊重你的意见啦！”即使一团团血污凝结在了白砂弥月秀丽的脸庞上，但少女此时的神情依然显得是如此纯洁而无邪，“和我交往吧，成蹊。我这么辛苦才救下了你，要是你被别的谁抢走了，那可就太讨厌了！因为……你对于那些怪物们来说，就是如此珍惜而可口的‘猎物’啊。”
少女就仿如理所当然一般，向李成蹊发出了真切的告白。
她毫不犹豫地把自己本身排出了“怪物”的行列。
如此诡谲善变，并又我行我素。
这便是吸血鬼，是天生就充满了魔性的怪物。
李成蹊问道：“我可以把你的话语理解为对我的告白么？”
白砂弥月肯定地回答道：“当然！从今以后，只要我在你的身边，你就不用再为妖魔而感到害怕了。”
李成蹊仿佛认命一般地叹了一口气：“所以我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拒绝的权力，是么？”
“从今天起，就请多关照咯，”雨中的白砂弥月微笑着，就如同一朵盛开的白玫瑰，“我的眷属，我的恋人，我亲爱的李成蹊。”
……
“需要我帮你一把么？”
白砂弥月凑近李成蹊，语气亲昵地问道。
“没事，”李成蹊果断地拒绝了少女的提议，“我还有活动的力气。”
他感觉到疼痛正逐渐从自己的身体里消逝，于是勉强活动了下自己僵硬的身体，缓缓站了起来，
在失去雨伞的遮挡后，瓢泼而下的雨水彻底淋透了少年少女身上的轻薄衣物，血与水珠混杂着黏在皮肤上，让人感觉格外得难受。
白砂弥月从自己的衣兜里抽出了手帕，若无其事地擦去了自己脸上的血迹，而后，她微微抬起眉头，望向了那幽蓝的天幕。
她轻声说：“啊，雨好像开始小了。”
正如白砂弥月所察觉的那样，在那头巨大的蛇怪死后，街道上的雨势逐渐开始减弱，那笼罩了四方的迷蒙雾气也在缓缓地消退。
李成蹊想了想，然后向少女问道：“我家的房子就在坡下不远的街区里，你要去我家待一会儿么？毕竟我们全身都被雨淋湿了，洗个澡应该会暖和一些吧。”
白砂弥月微微一楞，随即掩嘴道：“交往第一天就把女朋友带回家，还要一起洗澡。平时看不出来，成蹊你还真是大胆呢。”
李成蹊却是一本正经地回答说：“我记得白砂家的宅邸离这里应该还有不短的一段距离，你这个大小姐就以现在这副狼狈模样走回去，难免有些不合适吧。更何况，即使你没有向我提出交往的请求，我也忍不下心来，把你一个人湿漉漉地留在雨里。”
白砂弥月莞尔：“你还真是一个体贴得过了头的人，不过，我也格外喜欢你的这个样子。”
白砂弥月蓦然向李成蹊伸出了手。
李成蹊呆了一瞬，才意识到少女这个举动的意味。他自顾自地苦笑了一下，只能顺从了少女的意思，牵起了她的手。
少年说：“那就跟我来吧。”
两人再度迎着雨点，向着坡道的尽头走去。
“其实我一直很好奇，男孩子的家会是什么样的呢？”即使被雨水淋透了一身，但白砂弥月的心情看起来却非常不错，在路上依然叽叽喳喳个不停，“究竟会是非常的干净，还是一团乱糟糟的模样呢？”
李成蹊有些疑惑：“这是很重要的事情么？”
“这对我来说当然很重要啊。不过就算你的屋子很乱，我也不会介意的，”少女眼睛里散发着奇异的光彩，“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好好地帮你收拾房间了！你也知道，身为学生会长，我最擅长的事情，那就是照顾别人了。”
李成蹊从来都不畏惧他人的恶意。
可对于他来讲，这种最为纯粹并且毫无来由的好意，才是最难以应对的东西。
李成蹊只能含糊地回答说：“等你到了，自然也就知道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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